曹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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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双子杀手》:重现的镜子,隐现的俄狄浦斯三角

这篇发布在公众号(不是我运营的公众号)上啦,是一个女性主义相关的电影公众号,想看推文版本的朋友可以戳这里:《双子杀手》:重现的镜子,隐现的俄狄浦斯三角 

重现的镜子,隐现的俄狄浦斯三角
——女性主义视角看双子与类型动作片下的家庭母题


现代人格的身份及其建构受到“内在自性”与“法定自性”之间压力的约束。实际上,个性可能是在角色、地位、身份的原则和主观主义理想的原则的交汇处,通过对个人自主、自我和真实情感的实现的诉求来建构的。可以说,《双子杀手》中克隆的镜像设定隐喻了这一观念,符合类型片中英雄的救赎与成长的道路。
但比起动作类型片的程式——我们暂且不谈120帧的技术层面——《双子杀手》又做出了许多新的改变。

 

首先是其中多重的父子关系有其微妙之处。亨利(老史密斯)年幼便失去了父亲,被克雷(邪恶的父亲)培养。小克也一度落入“邪恶的父亲”之手,但在“真正父亲”正确的引导下挽回了自我。暴露自身潜在个性通过情感依存的关系而形成。美国文化中杀死父权的传统来自于强烈的个人主义倾向,(然而真正意义上的个人主义是不完满的,每个人仅仅是接受他人投射的复现表象的一个敏感的载体。)来自父权的阉割威胁,阉割掉亨利身上“特殊”的个人化的那一部分,比如片中强调的良心和痛感。

 

对象原本就是本我一个要满足的目标。双子的设定是一种把小克作为介质的投射。如克雷所说,“当做武器来使用”。对于自我,他永远是平衡失调的一个原因,是一种“创伤”。亨利不敢照镜子——自我是创伤的据点。杀人无数挫伤了自我的完满,找到了一个纯净的年轻的自己,是对自我完整性的重建。所以亨利在看到小克诗的第一反应是“救赎”,抚平他曾经的创口。两人的冲突也体现了自我的矛盾:他渴望与对象形成统一的联合体,但又有解体的危险。也有脱离依存对象(克雷)的危险,这种境遇也是解体性的……
对象是变化不定、难以预见和认知的。因此,接受对象就是接受他的变异性和偶然性。他既能融于自我,也能远离自我,从而重新勾起僭越与分离的焦虑。

 

克隆枪手中年龄差距的设定也很耐人寻味。小克是年轻版的亨利,相互之间差距将近三十岁。衰老是自我和本我之间出现紧张的一个过程。这个“有限性冲突”通过两人的打斗而具象化。从远程的枪战到近身肉搏,冲突达到了顶峰。小克和亨利常常纠结于“谁是更好的”这一话题。
小克开始对亨利的一再排斥,是出于某种危机感:他的主体性得不到这个对象的承认。他要与对象保持距离来划定界限。与他者相遇,尤其是一个镜中的他者——感到被客体化时,身体及其重要性才开始显现。便有了小克对克雷的质问,对父权的第一次反叛。之后,两人通过承认“克隆”,即承认这一对象的投注而握手言和,自我部分承认衰老;本我立身于永恒的自恋幻想。男性角色幻想通过子孙延续幻想达到永存——这是人类的普遍欲望,因为人类的本能没有能力承认自己可以不一直存在,所以通过如此投射的方式来完成某种补偿。
亨利对小克说,“成为丈夫或者父亲,这些是我没机会做的事。”永恒从主体转移到了子嗣身上,这是实现投射欲望的一种途径。以及亨利一直追求的“退休的安宁”,也是他要在小克身上找回的东西:那种出生前的欣悦状态。

 

从女性主义方面来看《双子杀手》,也有令人惊喜之处。丹妮(终于!)摆脱了大部分动作类型片中的女角色:紧身皮衣皮裤——被过分强调的双乳和臀部、烈焰红唇(德斯蒙德·莫里斯认为红唇的吸引力在于,强调了阴部的性挑逗,成为了一种视觉信号)、金色长发……她是一个有头脑有地位的女角色,不再以为激烈的打斗戏增添调料而存在,不再以一个鲜明的、奖励式的、冰淇淋性象征而存在。作为一名国情局官员,她褐色短发,平胸,身材一如男孩。完全是老式角色的反面,有些矫饰的嫌疑,使角色有空洞化的倾向,但仍然是一个好预兆。
然而片中丹妮仍然只负责辅助的功能,对于这个角色我们也所知甚少。亨利不似传统的类型片英雄,他的目标并不明显,他甚至显得有点被动,总是在追杀中逃跑。丹妮似乎成为他的逃杀中的一个附属挂件,她不是无助的,但她的自我意志显得并不明确。她在打斗中的出色表现似乎是“girl power”的苍白口号。这在双男主角的情况下似乎是不可避免的——如果双子杀手是两位女性呢?这是否会更有趣也更新颖?母女的关系是否还可以更多地牵涉到代孕这一主题,比原片更要深刻一些?

 

危机结束后,三人走在路上形成了一个微妙的俄狄浦斯三角。在小克选大学专业的问题上,丹妮的存在似乎有助于两人之间平衡的结构。小克最终选用了亨利母亲的名字,孩子似乎扮演了分离-分化的第三者角色,在“双亲”之间制造保护和拯救的距离。亨利和丹妮得以获得父母身份而非爱情关系来获得快乐。掀开美国类型片文化,我们又看到了李安电影中家庭式的母题。类似于《喜宴》中两男一女微妙又复杂的关系——


虽然其中模糊地提到了丹妮对两位史密斯模糊的吸引力,尤其是脱衣检查的桥段;但并不露骨。谢天谢地,女角色没有被当做英雄成功的奖赏,没有被当做阿尼玛(荣格所提出的男性心中的女性意象)许给其中任何一位——这个相对主流类型片来说,显得有那么一点点吊诡的结尾,突破了古典类型片的窠臼。


我相信女性角色——或者一切被压抑被损害的部分,都能改变、突破他们的情境。当我们愿意被传统情境决定时,我们才被它奴役。看到结尾的时候,丹妮没有和其中任何一位亲吻缠绵。我长出了一口气。感谢李安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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